内河

1999/自说自话

2018/3/11

纹身是大年三十在墨尔本纹的。不敢告诉我妈,也没想到告诉,结痂的过程中被姨妈叫去庆生,我才知道瞒不住了。
于是生日当天早上,和我妹一人写了一篇备忘录发给我妈,我说我前段日子精神状态不好,我想过好生活最重要是接受自己,不管自己是什么样子。所以我想留下永久的印记在身上,也好时刻警醒,希望每天过得比前一天开心,也希望你能理解。

我妈在国内五点多的时候醒来,回了我们消息,说她虽然很心疼我们选了这样的极端方式,但她尊重我们。

我太不了解她了,完全想不到她会是什么反应。看到她回复的那一刻,心里却很不是滋味。也许要不是得和姨妈一起庆生,我们不会有这么适当的机会跟她坦白;而如果一直这么下去,我们恐怕再也没有话可聊了。
我想过我妈如果知道我们先斩后奏的行为,一定会大发雷霆,无法理喻。毕竟她以前是一个太严厉的喜怒无常的母亲,就连我要剪头发或不穿她喜欢的衣服,她都会生气。
她也不是很开放的人,即使她自己不承认。纹身这种事,我们以前是提也不敢提的。

生日那天好像透支了别人对我所有的热情。我妈在那晚和我们视频了一次,也忙着工作,我们也不主动找她,于是联系得更少了。
昨天晚上和她语聊,她说姨妈在我们走了之后跟她一顿狂夸我们,说我们一切都好,很有主见,纹身也很好看,妹妹看了马上说要纹。
我只觉得有点尴尬。小时候她从来没这么夸过我们,反而是我们离开后,她的爱才变得这么多。我明白姨妈对我们并没有很满意,但是她管不了我们,所以,她能做的只有让我妈放心。她只在乎我妈的感受,所以一个劲儿说我们的好,其实我妈心里不清楚吗。可是她愿意听好话,总是有办法听到的。

我妈说到纹身两个字,很轻地加快语速带了过去。她并不想去想这个事,就像她不想去想我们的病,她总是喜欢把所有事情顾全一遍,就像打扫厨房时拿掸子挥挥桌椅橱柜的表面。她只要看到表面干净就高兴了。里面怎么样,她不愿去想。

关于接受这件事,她接受我是因为爱我,而不是因为理解我。到底哪样更可悲呢?
也许是她比较可悲,也许连着我们一并可悲,在爱底下,每个人都活得太辛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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